第二天,尤安启程去接他的妹妹。
阿斯提亚和叔婶居住在三棵死树村,位于平谷镇边缘,属于古帕斯郡的领地。
三棵死树村距离山林农场并不远,骑马只要半天就能赶到。
所以尤安没有带行李,只带了一张他床铺上的薄垫和几块黑面包而已。
他骑着马在村子外停了下来。
马不允许进入村子,如果要进,必须交50铜币的“马税”。
为了省钱,只能将马拴在村外的木栏上。就算如此,尤安也支付给了守卫兵30铜的“看马钱”,20铜的入村税。
他走了进去。
混合着排泄物与垃圾的脏污小路与记忆中如出一辙,零星散落的泥土房子散发着枯萎腐朽的气息。
裹着头巾的村民缓慢走在路上,由稻草扎成的鞋子早已被地上的脏污染成了另一种颜色。
尤安垂下眼,避开村民,径直来到婶婶家??一幢毫不起眼的灰泥房,主体由木头构建,面积不大,却花了整整两年才凑够钱。
没有窗户,只有一扇窄小的门,门上挂着一串早已干瘪的苜蓿。
门没关,尤安压下起伏的心绪,轻轻拉开门,阳光争先恐后散落进去,但只停在很小的一圈内。
再往里,只剩一片沉沉的阴暗。
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放下手里的豆荚,慢慢抬起头,随后眼底迸发出欣喜,“尤、尤安?是你么?你回来了?”随后女人忽然想到什么,又变得揣揣不安起来,“.....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?是农场里的大人不要你了吗?没事的没事的,回来就好,回来
就好,镇长大人家的…….……”
“婶婶,您放心吧,农场没有不要我,只是善良的主人允许我回来一次。”尤安低声安抚,扭头看了眼锅台。
婶婶正在扒豆子,和采来的野菜一起炖成汤。
借着散进来的阳光,能看见锅台下方的火焰很小,勉强能让野菜熟透。然而野菜似乎没有洗干净,汤底沉着一层细细的泥土,被时不时冒泡的水顶上来,随后再次沉下。
“你没有被赶出来就太好了,”昆的母亲放下心来,絮絮叨叨地说道,“用水税又涨了,咱家最近只能每天接一瓦罐了。不过还好炉火说没有涨,每天还能用两次。阿斯提亚去林子里了,她很会检柴,帮咱家捡,也帮村长家的车夫捡。你知道吗?
车夫家的小女儿成功被镇长大人瞧中啦!马上就要去镇长家修剪花园,听说每个魔法月给开5银币呢!这下好啦,车夫一家也能活了。去年为了帮村长糊窗子,他家大儿子摔死了,也只给了3而已。现在都能请得起阿斯提亚帮忙捡柴了,如果阿斯
提亚也能被镇长大人瞧上就好了..."
尤安踩着阴影和婶婶的话语走向床铺。
叔叔正躺在上面,眼睛闭的紧紧,呼吸微弱,一只手无意识抓紧着空空的那条裤管,另一条好腿则时不时微微颤抖一下。
“你叔叔病了,你过来,不要吵他。”婶婶起身,拉开椅子把扒好的豆子放进锅里,“我把我今天的水都给他喝了,晚上他应该就能好起来了。你放心吧,家里都挺好的,你和昆给我们带来的银币帮了大忙了。你俩记得要多留一点钱在身上,不要
全部都拿回来,知不知道?”
“阿斯提亚也挺好的,她经常跑到弗兰德家去,弗兰德你知道吧?就是前几年被魔力觉醒被送到魔法学院,没过多久又因为魔力枯竭彻底消失而被送回来那个。他家有很多书,阿斯提亚经常带抓到的动物去和他换,好像学了不少字呐。你知道
吗?阿斯提亚做陷阱可厉害啦!能逮住兔子,还能抓住蛇,哦,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虫子,她怎么那么喜欢玩虫子啊.....”
“婶婶,这些你收着。”尤安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女人枯裂的掌心,“这里一共是50银,足够咱们家挺过这个冬天了。这些钱你谁也不要说,叔叔也不要说,知道么?”
“怎么这么多.....?!”婶婶瞪大眼睛,掌心像是被烫了,“之前你和昆两个人也只....也只.....每年带回来30银而已.....今年还没到时候....怎么.....你真的没有被赶出来吗?”
尤安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了。
在农场,一个普通士兵每个魔法月月的工钱是20银。然而这并不是真正能拿到手的钱,农场里所有东西都属于大公爵。
所以吃喝住行,士兵还都必须付给公爵大人特定的费用。
吃饭,每月5银。用水,每月5银。住房,每月2银。衣物+武器+马匹,每月2银,尤安真正到手的,也只有6银。
这对于平民来说,已经是很高的工钱了。
但请记住,农场是不允许士兵回家的,唯一能走动的,只有霍根和布尔维尔两个人。
可霍根基本不会离开农场,所以只剩下布尔维尔。
这位副队长每年有两次假期,他很乐意帮助大家带银币回去。前提是,要付其中的一半给他当“路费”,否则他才懒得绕路。
为了省钱,每年尤安和昆只带回家一次钱,每次130银。刨除掉给布尔维尔的,两人应该还能带回家65银。
幽暗的房顶仿佛压在了心口,尤安艰难扯开嘴角,“您放心,我没有被赶出来。我这次回来,是带阿斯提亚离开的。这样的话,这个冬天您的压力也会小很多。钱您一定要藏好,否则村长大人一定会拿走一半当税金的。”
“好好好,我、我知道了。”婶婶上前,缓缓抱了一下高大的年轻人,“对不起啊尤安.....婶婶没有照顾好你们.....还反过来让你们帮助我.....”
尤安摇了摇头,“您把我们照顾的很好,抱歉,这次没办法把您和叔叔带上。等时机合适,我一定会把您和叔叔一起接到农场去。”
就在这时,外面响起了走路的声音。
门外,斜斜的人影映照进来,难以置信的惊喜声响起,“哥、哥哥?!"
穿越到现在,维加第一次感到深深挫败。
她叹了口气,不再看发黄的幼苗。
可挫败了,事还得继续做。
昨天,尤安离开了农场去接他妹妹。今日午时,他们回来了。
维加透过木板缝隙,看见尤安身边站了个小小的女孩。火红的头发,到肩膀的位置,毛燥燥的微微卷曲着,和哥哥如出一辙的褐色瞳孔,身型瘦瘦窄窄的。
也许是新到了一处陌生之地,阿斯提亚一直紧抓着尤安的手指,显得不安且孱弱。
霍根懒的搭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,直接让尤安把人安排到了一个空仓库去了。
可有人却躁动不止。
在埃文斯兄弟帮忙整理空仓库时,布尔韦尔背着手,就站在不远的角落。
他的目光黏在阿斯提亚已经逐步开始发育的身体上。女孩细弱的脖颈和手腕都深深刺激着这位副队长。
他每天听着霍根和女奴的激喘声入睡,早就感觉身体要爆炸了。
而猫似的弱小的阿斯提亚像一道光,瞬间照亮了那些隐秘压抑的欲//望。
光是看着那一头红发和湿漉漉的眼睛,布尔韦尔就感觉身体里着了一把火。
他趁着尤安出去取床垫,昆又被三急憋走的空档,幽灵似的走进空仓库,缓步上前,将手搭在了阿斯提亚的脖子上。
粗糙的拇指顺着纤细的血管一路向上,最终停在软软的耳垂。
布尔韦尔摸了一把阿斯提亚的耳朵。
“哎哟!尤安怎么从来没说过他妹妹居然长这么漂亮!你好呀!小阿斯提亚,”对上女孩惊惧无比的目光,布尔韦尔附身,一字一顿地说道,“我叫布尔韦尔,是你哥的顶头上司。顶头上司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?意思就是??他什么都要听我的。”
阿斯提亚疯狂后退,令人厌恶的感觉让女孩恐惧至极,一不小心绊了一跤,摔在地上。
再抬起头时,那仓皇无措的目光直接填满了布尔韦尔恶意满满的胸腔。
天呐!他几乎无法把持自己了!
然而下一秒,一道劲风猛然从他身边穿过。
是昆,他回来了,看见倒地的女孩后慌慌张张一把将人扶了起来。
上下确认一遍妹妹没有受伤后,才转过头,“副队长......抱歉,阿斯提亚不太喜欢和生人接触。如果她有什么冒犯到您了,我代她向您道歉。”
“没关系,”布尔韦尔摸了摸鼻子,蠕虫似的视线不断描绘着躲在兄长背后女孩惊惧的表情,“我们慢慢接触,就会熟悉了。那么现在,我就先不打扰了。”
说完,布尔韦尔洋溢着欢喜离开了。
他背后没长眼睛,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在他转身的刹那,阿斯提亚原本害怕、无助、惶然的表情瞬间变了。
还没昆腰高的女孩从哥哥背后探出一颗脑袋,她嘴角平直,大地色的瞳孔里流动着阴暗幽深的光,毒蛇似的射向布尔韦尔的背影。
少女一点也不惊恐,从头到尾都是如此。
“哥哥,”阿斯提亚松开抓住兄长的手,声音很凉,“他是谁?”
“一个恶心的家伙,你不要靠近他。”昆擦了擦额头的汗,附身问,“他刚刚欺负你了吗?"
女孩垂下眼睛,迟缓地摇了摇头。
“那就好,”昆松了口气,“如果他欺负你了,一定要和我们说。我去告诉哥哥,让哥哥......
“不要!”阿斯提亚一把抓住昆的手腕,吓了他一大跳。
“他没有欺负我呢,谢谢昆哥哥。”女孩扬起干净的笑脸。
仓库里还没来得及做清洁,也没有打开窗户。
一片昏暗中,昆并没有注意到女孩的舌尖正细细舔舐着牙尖,露出的笑容毫无温度。
布尔韦尔?副队长?
该死。
布尔韦尔心情很好。
女巫对公爵大人来说太重要,连霍根都不敢真的做什么,他就更不敢了。
那些罪民们更是比老鼠还恶心,他就算瞎了也下不去手。
买个奴隶?哪有那么多钱?
阿斯提亚的出现简直像沙漠里的一弯月泉,柔软,解渴,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布尔韦尔几乎快被灭顶的期待淹没了。
他蛰伏着,跟在队长身后,看着女巫将10瓶密封好的小玻璃罐一个个装进大一圈的木罐里,又用稻草将缝隙塞满。
“这样既可以伪装,也可以防撞。”女巫说。
然后小木罐被统一装进挎包,由尤安背上。
由于这是第一次售卖,霍根听取了维加的意见,尽量轻装上阵,少带一些药剂。主要的任务是确保黑市的安全程度和接头人的安全,等销路彻底稳定下来,他们有的是赚钱的机会。
霍根觉得巫师不愧是巫师,脑子里装满他想不到的智慧。
于是,尤安只带了一个挎包。
霍根只给了他15银币路费,不过维加偷偷塞给他2瓶治愈药剂。
“1瓶拿去卖钱,穷家富路,“女巫小姐如此说道,“另一瓶以备不时之需,我不想接到你的死讯。”
木罐上还残留着维加的温度,不高,却烫的惊人。
尤安倏然收紧手,掌心被罐角硌出红印。
“谢谢您,我会带好消息回来的。”
他离开牢房后嘱咐了昆几句,又抱了抱阿斯提亚,最后翻身上马,在烟尘中奔远。
本来布尔韦尔对尤安去做这件事是嫉妒的,怨恨的,可当他看见阿斯提亚的时候,这种怨念瞬间变成了狂喜。
神主多么关爱他啊!感谢队长!
尤安一走,他彻底没了顾忌。
昆?哈!一个小屁孩儿,穿盔甲还要穿半天的呆瓜,根本毫无威胁。
在这里,除了队长以外他地位最高,他带有军衔!他完全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!
剩下的只需要一个机会。
也许是太过惶恐,等尤安一走,阿斯提亚便怯生生的拜托昆带她去找霍根。
“请您给我一份工作吧,年幼的少女瑟缩着绞着手指说道,“我,我也想帮忙。”
于是霍根打发她去厨房。
她的确干不了别的,刷马都爬不上去。
但阿斯提亚似乎很满足,她连休息都没有休息,径直去了厨房。
昆原本想陪她,可半路却接到了巡逻任务。
“真烦!”少年抱怨着,没忘记叮嘱小妹妹,“阿斯提亚,看见那扇大门了吗?我就在附近,如果你有任何事,就跑到那里大声喊我,我会立刻出现的,好吗?”
阿斯提亚甜甜地笑。
厨房只有一个厨娘,膀大腰圆,性格孤僻。生平只会做两道菜??野菜炖豆汤和蔬菜汤。烤面包不算,那是磨坊人的活儿。
之所以会呆在农场,是因为她要的工钱最少,一个月只要3银币。
新帮手一来,厨娘直接将大部分活儿都交给了她。
“这个大锅里的汤是士兵的,一人一碗,绝对不能多盛。这一小锅里的是队长大人的,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。里面的骨头可以匀一根给副队长,这是他的特权。只有一根,别放多了,知道了吗?”
“知、知道了。”阿斯提亚埋着头,用比她胳膊还长的铁汤勺盛汤。每一碗盛好后放在厨房外头的长桌上就可以了,除了队长的需要送去以外,其余士兵们会自己来拿。
做这事时,少女的袖口往上移了一截,露出布满青紫的胳膊。
那是淤青,打架或被掐都会留下的伤势。
厨娘看见了,不过懒得管。
看女孩瘦巴巴的,一身粗布麻衣的模样,就知道又是个挣扎活着的。
厨娘自己就够累了,她要养三个孩子呢!看女孩手脚麻利,人也闷闷的,厨娘便放心离开,拿上一碗汤躲懒去了。
热气蒸腾,空寂的厨房里,阿斯提亚面无表情从贴身的腰带里翻出一个小小布包。
打开,里面竟然是一摞颜色各异的植物叶和茎杆。
她从中拿出了几片浅绿色树叶。
如果维加在这里,会立刻认出这种树叶就是中世纪最常见的泻药之一??番泻叶。
在治病过程或其他场景中,人们通常将番泻叶当作一种清肠剂使用。
一两片番泻叶就能将一个久经淤堵的人拉成空壳,非常省时省力。
而阿斯提亚在离开三颗死树村前,习惯性带了不少草药在身上,番泻叶就是其中一种。
这些东西是她唯一的财产。
她取出八片番泻叶捣碎,将绝大部份汁液埋进属于布尔韦尔的碗,剩下一点点均匀撒入其他士兵的汤里。为了掩盖味道,她还把汤里的蔬菜全都用叉子碾碎。
做完这一切,阿斯提亚立即出去找到厨娘,声称她想上厕所。
厨娘不耐烦的给她指了一个方向。
“我们都去林子里随便找个地方解决,好了,不要再来烦我了!如果你再因为这点小事来折腾我,我就揍你!”
阿斯提亚站在阴影里,两只眼睛仿佛冬日里泼在地上的水,慢慢结出一层寒冰。
她静静注视厨娘几秒后,转身离开。
维加是下午才知道出事的。
彼时一脸苍白的昆端着餐盘,手软脚软走了进来,“抱歉.....您的饭,我送晚了.....”
“你没事吧?”维加连忙把人扶到了椅子上,“你看起来就像要告别这个世界了。”
“谢谢您的关心,”昆无力撂下餐盘,气若游丝,“今天的午餐厨娘没有煮熟野菜,导致所有人都拉肚子了。队长狠狠惩罚了她??罚了工钱,还命令她把马厩所有马都刷干净,可即便如此,我们依然拉的直不起腰.....”
“呃…………”刚要拿起燕麦面包啃一口的维加停住了。
似乎看穿她的犹豫,昆有气无力地摆摆手,“面包没事,只有汤有问题。还好我们喝的不多,布尔韦尔大人更惨…………”
说到这,维加看见少年狠狠抖了一下,于是她放心吃一口面包问,“他怎么了?”
“布尔韦尔大人......”昆目光僵直,好似看见了人生最恐怖的一幕,“他....他是拉的最难受的一个不说....还在拉肚子的时候,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到了....”
此时此刻,布尔韦尔正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,发出野猪被捕时的惨叫。
他没有穿下裤,因为他整个屁股高高肿起,化脓的肿胀一直蔓延至他最重要的身体部位,撕裂灵魂般的痛苦让布尔韦尔嗓子都哭劈了。
可这还不是最难受的,最难受的是他的肠道!仍在痉孪喷发!
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,恶心的排泄物顺着腿根往下淌。也正因为这些脏污太多太多了,这才导致他的肿胀恶化的如此之快。
霍根带着虚弱的士兵们站在几米远的地方,捂住口鼻,“到底发什么什么了?!布尔韦尔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?!”
“我们,我们也不知道....布尔韦尔大人没有和我们在一起拉......我们没看见是什么东西咬了他,只知道他在拉的时候听见有东西从身后爬过,然后他的屁股就突然感到剧痛。”
士兵们的脸上毫无血色,他们每个人都经历了痛苦的拉肚子,所以根本没人朝“谋害”的方向去想。
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厨娘的错,布尔韦尔只是太倒霉了一些。
霍根揉着眉心,“所以你们,包括他自己都没看清那东西是什么?”
“我们当时根本没力气起身.....”士兵们面面相觑,诚实道,“布尔韦尔先生更是一不小心摔在了屎、屎堆里.....他也没有看清.....我们认为是某种有毒的虫子或蛇,被大人的气味吸引了。”
“行行行,麻烦死,我去联络管家大人。”霍根只觉得脑袋要炸了,一天天的怎么净给他找事?
现在尤安才刚走,他根本不可能放人出去给布尔韦尔找医生。
何况他也不觉得平民医生能够治的好布尔韦尔。所以他决定直接求助于公爵大人,的管家。
理由霍根都想好了,就把布尔韦尔的病情描述成传染性的。就算为了那个女巫,管家也不会坐视不理。
布尔韦尔感觉他把这一生的屎都拉完了,甚至连细细的肠子都拉出去了。他没有力气继续嚎叫,只能像粪堆里的蛆虫般趴在床上。可日益渐重的疼痛并没有因此放过他,阵痛却如万虫噬咬,让他癫痫似的每个几秒就重重抽搐一下。
疼到濒死之时,布尔韦尔甚至看见自己的祖奶在天上飘。
那一刻,他真的想把佩剑戳进喉咙。
好在,苍鹰来了。
魔法生物扔下一个布包便嫌弃似的飞走,霍根拆开一看,发现竟然是一个贴着标签的小玻璃瓶。
[治愈药剂,3滴。如果还无法治愈,就送走。]
他立刻随便找了个倒霉鬼把东西给布尔韦尔送去。
据那个倒霉鬼说,布尔韦尔大人收到的时候当场给遥远的管家大人磕了三个头。
“毕竟那可是治愈药剂啊!”倒霉鬼使劲闻着自己的手,“我长这么大,不,别说我了,就算是我父亲,我爷爷,也没有亲手摸过昂贵的治愈药剂啊!布尔韦尔大人,可真受公爵大人的重视!"
副队长无比虔诚的给自己肿胀处抹了两滴,剩下一滴被他珍重地兑水喝掉了。
第二天,他终于能自行下床了,这让布尔韦尔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!
只是在他仍旧无比虚弱,在扔掉脏的不行的床单时,压根儿没注意身后一直跟着一道幽灵似的身影。
治愈药剂,魔力药剂?
又是.....巫师?
阿斯提亚眼底刮过风暴,抱着手臂的指甲狠狠剜进肉里。
每个月来到他们家,让婶婶怯懦掏干净钱罐的是巫师。
在哥哥12岁时,向他们家宣告征兵令的也是巫师。
强行收走她九死一生在森林里打到的上好幼鹿皮的,仍是巫师。
还有她从未见过的父母,害死他们的,还是巫师。
巫师巫师巫师.....
该死的巫师。
直至有粘稠的液体顺着胳膊流下来时,她才悄无声息转身离开。
回去的路上,阿斯提亚在路过磨坊,恰巧看见昆端着装满麦杂色面包的餐盘朝着某个孤零零的牢房走去,餐盘里还摆了两块鲜嫩可口的奶酪和一小块黑乎乎的肉。
她顿住脚步,认出那是大麦和燕麦混合的面包,口感虽然依旧粗糙,可比黑面包好吃了不少,也贵了不少。
只有哥哥在寄回钱来的时候,婶婶才会买给她吃。
甚至还有肉。
所以那座牢房里着的不是罪民。
是谁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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