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。
农场里刚结束一场盛宴,羊骨加萝卜和洋葱炖了一大锅热乎乎的汤。羊肉直接炙烤,只撒盐和柠檬汁就非常香。
生羊肝加酸浆果、卷心菜、韭葱清拌,大家炫的连嘴都合不上。
如果不是起了风,阴云渐密,欢庆的美妙还将持续。
可现在,天空比平时更加黑沉,天气预报员不遗余力地通知即将到来的大风,众人只能无奈退场。
“午夜之后会变天的,哦天呐,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激烈的狂风了。”青蛙拖着半个比它大的羊心艰难蹦回了魔法水井。
女巫小姐在这里给它搭了一个窝,用的是柔软的地柏叶和鳞纹木,还有漂亮的,施了保鲜咒的野雏菊做点缀。
它一边和新鲜的羊心作斗争,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外面。
伟大的女巫小姐披上了厚实的毛毡斗篷,和两名士兵一前一后走出农场。她的头发在风中飘来飘去,脸颊白的发光,眼睛又大又亮,看上去简直美极了。
下午的时候它还以为自己和阿斯提亚会被发现,没想到女巫小姐对她们远比想象中更加信任。
这种信任令青蛙倍感温暖,曾经整个雨蕉树林里只孕育出它一只精灵,它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,孤独让它本能去寻找过路的旅人,学习旅人的语言。
然而一只会说话的青蛙带来的惊吓远比惊喜更多,久而久之,就再也没有平民路过了。
至于巫师,通常不会允许自己夜宿野林。
青蛙更加孤独。
直至来到这里,诶嘿!每个人都愿意和它说话!
“希望阿斯提亚更加努力一点,“青蛙啃了一小口羊心,满足地砸砸嘴,“早点研究明白那本黑魔法书,可以尽快帮助女巫小姐搞定她想要的黑魔法。”
阿斯提亚是几天前找到它的,当时孩子只说了一句话??“老师似乎很想使用书里的黑魔法,可是她似乎忌惮又顾虑,我们应该帮忙。”??青蛙就立刻同意了她偷黑魔法书的要求。
在精灵眼里,能够帮助女巫小姐解决烦恼是无比荣耀的一件事。
阿斯提亚用复制咒很顺利的复制出了黑魔法书,青蛙则帮忙吸收掉了女巫设置的魔法结。
青蛙伸出长长的舌头,“biu”一下弹射到了最近的树干上,从上面汨汨流下的水流中喝上那么一点。
就在这时,它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。
它抬头,看见一只又一只的秃鹫盘旋在头顶上空,这些翅膀巨大的家伙在黑夜里宛若幽灵,阴冷地俯瞰着整座农场。
冷肃的风同样吹到了?望塔上。
负责?望的士兵缩了缩脖子,“搞什么?明明还离冬季有两个魔法呢,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?”
他把身上的新大衣又裹紧了些??感谢女巫小姐为他们赶制的这些厚实的冬衣。放在以前,只有下第一场雪时,霍根才会允许他们从仓库取出冬衣,还是压了一年多,穿了好几年的那种。
每个人都冻的牙根打颤,手和脚冻成可怖的暗紫色。
然而今年,只是进入深秋,女巫小姐就带来了温暖。甚至值夜的士兵还能得到暖乎乎的热羊汤??厨房里有魔法控温的恒温暖锅,每隔三个魔法时,就有换班的同伴带来一碗。
什么叫幸福?吃的饱饱的士兵在掌心哈出一口气,摸了摸兜里还热乎的20枚银币,忍不住傻乐,有女巫小姐在才叫幸福啊!
就在这时,?望塔上忽然传来“咚”的一声,士兵吓了一大跳。
他刚想大喊提醒下面的人,忽然借着火光看见塔顶上掉下来一只翅膀。
灰黄色的,有点像麻雀。
有鸟儿撞到?望塔上滑下来了?今夜的确异常黑暗。
士兵忍不住站了起来,将身体靠在栏杆上往上看。
也许是角度的问题,他看不清鸟儿的具体情况,只能听见虚弱凄惨的啾鸣声和一只无力垂下的翅膀。
士兵有些于心不忍,也许是今晚过的太过幸福,他忽略了女巫小姐曾说过的“安全问题”??
“塔外风大,不要把自己的身体探出去。”
他脚踩住栏杆下方,一只手勾紧栏杆,将身体往上送,使劲伸出另一只手去够那只垂下的翅膀。
当整只胳膊全部伸出?望塔时,根本没有掉在塔顶的麻雀猛地张开了嘴巴。
那绝对不是麻雀的嘴巴!比河马还惊悚的巨嘴瞬间填满了?望塔上下所有空隙!比深渊鬼湖还恐怖的嘴里遍布着数不清的锋利牙齿!
一只麻雀,张开了一只凶兽的嘴!
下一秒,巨嘴轰然向前,一口咬住了士兵的胳膊,瞬间将人从塔里拖了出来!
士兵还没来得及叫出声,就看见塔上方的半空中无声悬浮着无数只麻雀,等待许久的所有麻雀一个个张开嘴巴,凶狠扑向士兵的身体。
转瞬之间,?望塔里变的空空如也,只剩两根细软的羽毛幽幽荡下。
“再等一会儿就能换班咯!”昆吸吸鼻子,去检查大门旁边的火把。
费迪南德在他身后打了个喷嚏,嘟囔道,“哪儿来的羽毛?”
“又是麻雀吧?”昆又添了些火油,从墩子上跳下来,“最近附近的鸟变的特别多,我说??"
“轰!”
昆闭上了嘴,和一队士兵同时转头,惊讶地望向农场大门。
“什么声音?”费迪南德愣了一下,下意识握住佩剑。
“好像……………什么东西掉在农场外面了。”昆奇怪地看向上面的?望塔,“古斯塔夫在干什么?他怎么没声音?"
“盖洛普,”费迪南德拧起眉,“你上去看看。”
“是!”盖洛普立刻跑向?望塔,他爬的很快。
然而就在他快要爬到塔内时,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极为凶猛的巨吼。
昆脸色一白,“是野兽!”
冬季即将到来,野兽的捕猎次数会急剧增加,这样的事情在森林里非常常见。
不过士兵们不太担心,农场大门有女巫小姐的魔法防护,野兽们进不来。
但就在此刻,上方猛地传来盖洛普的吼叫声,“出事了队长!!有马车从山坡上摔下来了!三.....不,是四个人被压在了里面!是狮群!狮群在上面,它们要下来了!队长,我们得救人!”
费迪南德心一惊,可他没有失去理智,“等等,古斯塔夫呢?”
“不知道??这里没有人!”盖洛普转了两圈,“可能晚上吃太多了??"
“该死的家伙!”费迪骂了一句,“尿急不知道说一声么!昆,你去报告一下女巫小姐,顺便通知贝亚特和所罗门,让他们准备草药救人,我去开门!”
他头低的太快,自然也就没看见在盖洛普说完最后一个字后,陡然抬头看向塔顶,然后一点点将身体探了出去。
塔上方,一只只麻雀瞬间包围了他。
下方,昆无奈地耸肩,“你忘啦?女巫小姐去采集光甜菜了,这个时间还没回来呢。我先去找贝亚特他们。”
他快速跑远了,身后,费迪南德率领巡逻队快速打开大门。
门外的狮群刚巧冲了下来,闪烁着绿光的眼睛凶狠地瞪着他们。
没有了大门的遮挡,巡逻队们看见了地上一动不动的四个人。
“盖洛普下来看住大门,其他人和我一起去救人!”费迪南德喊完便拔出剑冲了出去。
然而当巡逻士兵们跑近才发现,地上躺着的四个人没有昏迷。
他们睁着眼睛,嘻嘻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。
“把你们引出来打开大门,真是不容易啊。
每个人身上都披着漆黑的斗篷,带着深色的兜帽。
最前头那个,更是长着一双奇怪的长耳朵。
长耳朵,黑斗篷。
这是.....巫师?!
费迪南德眼神骤变,刚想大吼出声,眼前便倏地划过一道幽光。
四根魔杖高举,低沉的吟诵砸在地面。
“风刃。”
阴风改道,利刃似的划破巡逻小队的喉咙。
费迪南德只觉得脖子一凉,所有的话语尽数淹没回胸腔。
魔杖上抬,五具尸体直挺挺飘向远处,就像某种大型垃圾,被随意丢弃于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。
今夜的阴云格外浓重,黑漆漆的风刀子似的刮过。
农场大门沉默地敞开着,上面由维加设下的防护罩同样被开启了一个冰冷的口子。
四人快步走入大门,这一次,魔力防护没有被惊动一点。
“啊,”灰驴在门内晃了晃耳朵,低声向身后人叮嘱,“朱鹭带一个沿左侧走,我带一个走右侧。平民,杀死藏起来。巫师,不要轻举妄动。记住,千万不能打草惊蛇。我们是来杀人的偷货的,不是来搞袭击的。如果被公爵知道了,那就把魔杖对
准你们自己吧。哦对了,摘掉帽子,搞点灰尘或血迹,演的像一点。”
“是!”
四人默契地抬手,造型各异的魔杖齐刷刷消失。
他们摘掉兜帽,换上茫然略带些紧张的表情,向两个方向走去。
昆在厨房里找到了贝亚特。
女士正在练习魔咒,咒语构成的火焰持续煮着热蜂蜜酒,锅台上上还温着奶酪煎羊排。这是她的习惯了,等女巫小姐回来时,就有暖乎乎的东西可以吃。
听见昆的话后,贝亚特疑惑地起身,“狮群攻击了马车?可是现在已经快进入冬季了,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进山?”
昆摊开手,“可能是迷路了,大概率是商人吧,想趁着冬季来临前再运一次货?我猜是这样。”
也许是看出贝亚特的担忧,昆安慰,“不用担心女士,外面可是有女巫小姐设下的防护呢!”
“行,”贝亚特没再说什么,用魔力点燃柴火后解开了围裙,“走,我们一起去看看。”
这个时间段,没有值夜巡逻任务的士兵早已睡下,吃的饱饱的罪民们也在新的房子里陷入深眠。
除了前后门两队巡逻队以外,没有人走动的农场安静的像墓地。
贝亚特举着魔杖,魔杖顶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,比火把更明亮,她轻声询问意外来客的事,昆认真回答。
没走多远,两人同时一顿。
魔杖往前伸,贝亚特拔高声音,“谁在那!”
两个陌生人高举双手,相互搀扶着,一瘸一拐走了出来。
其中的女人惊恐开口,“抱、抱歉.....我们只是被好心的士,士兵们救了,我们,我们不知道这里还有巫师大人…………”
这两个人浑身上下非常狼狈,衣服裂开,某种粘稠的液体泼洒在上面,像是受伤之后流出的血,被冷风一吹半凝固了。
他们的脸和手都沾满灰尘,说话的女人眼眶通红,眼底全是惧怕。
“你们已经进来了?”昆拔出剑,向他们身后看去,“不是有四个人吗?怎么就你们俩?你们进来的士兵呢?"
“他们带着我的同伴们去,去住的地方了......我们有个伙计伤、伤的非常重....”说话的女人紧张兮兮地看着贝亚特手中的魔杖,艰难道,“我俩只是想...想找厕所.....”
昆狐疑地打量着这两人,一男一女,穿着厚实的斗篷,身上没有武器,看起来很正常。
他犹豫了一下,收起剑,“那你们跟我来吧,我带你们去。”
这时,贝亚特伸出另一只手,拦了他一下。
“还是我去吧,”女士笑的很温和,“这里有女人,你不方便。麻烦你去叫一下山姆,让他帮我把厨房里的热酒加点甜糖,就放在煮锅的东侧,谢谢。”
“蜂蜜酒里还要加甜糖吗?”昆挠挠头,还是听话地离开了。
他找到山姆,和他说了贝亚特女士的话。
然而山姆却奇怪地摇摇头,“甜糖不在那里啊,煮锅东侧是放刀的架子。而且女巫小姐从不在热蜂蜜酒里加糖,贝亚特很清楚啊。”
两人对视了几秒,脸色齐齐一变!
另一边。
贝亚特让开一点,看向那两人,“请这边来,厕所需要去农场外面,直走就可以。”
朱鹭看了眼离开的士兵,抿了抿嘴,缓步上前。
明亮的光芒落后了些。
风像从冰湖里捞出的刀子,阴冷地刮在脸上,周围没有一点声音,似乎连乌鸦都隐去了身形。
走了两步,朱鹭忽然听见身侧传来那位女士平静的声音。
“今天大家才刚刚领到薪水,女巫小姐给大家开了不少钱,每个人都很高兴。”
朱鹭骤然停了下来,她转过头,毫无温度地勾起嘴角,声音却恰到好处的颤抖,“哦?那可真是件让人幸福的事啊。”
“是啊,”贝亚特注视着他们,“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座农场里,看见大家高兴成那个样子了。所以不太明白,为什么今天到这里来?”
“我们吗?”朱鹭扫视四周,拖长语调,“我们被狮群袭击了.....马车摔下了山坡,谁让天那么黑…………”
贝亚特了然点头,视线下移,“在这种季节被狮群围攻是很危险的事情,幸亏你们摔到了这里。只是,我不太明白,经历这样的灾难的人,会有这样干净的鞋吗?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悄无声息突破魔力防护的??”
最后一个音节还没说出来,贝亚特音调陡然转变,“束缚绞紧!”
白光的变成带血的锁链,带着破空的气势袭向两人!
朱鹭眼神一凛,一只手向虚空中,另一只胳膊霎时高抬,“防护!”
无形的透明保护罩张开,低挡住了锁链的攻击。
然而另一位同伴就没这么幸运,他被贝亚特的温和欺骗,反应慢了半拍,被锁链捆成硬邦邦的僵尸,直挺挺倒在地上。
贝亚特立刻补了一个:“昏迷不醒!”
魔咒射/出去的刹那,朱也抓住了自己的魔杖,“风刃!”
“噗呲!”贝亚特飞了出去,魔杖脱手,血将地面染成了深红的颜色。
朱鹭将地上的细条魔杖抢到手里,走过去,对准她的嘴巴,然而朱还没来得及念出封喉的咒语时,身上被割开无数口子的贝亚特突然出声,“等.....等,我、我知道你们为了什么而、而来.....”
每说一句话,她就呕出一口血,那些风刃割开了她的腹部、胸口和手腕,可女士依旧没有停下,她强行扯开嘴角,“别杀,杀我,我,我可以帮你们....”
朱皱起眉,毫不理会她的话,“封喉!”
贝亚特的嘴巴登时被死死黏住,一个音节都说不出来。
至此,朱鹭才终于放松下来。她先向四周看了看,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冷笑,“你以为我是把脑袋放进磨盘里的蠢驴?等大人抓到黑蝴蝶的女巫老板,什么秘密都能挖出来,还用得上你?”
她又转向昏迷的同伴,无语地上去用魔杖锤了一下。
重金属魔杖带着魔力解除掉了同伴的昏迷,男人捂着后脑勺“嘶嘶”地睁开眼睛。
朱鹭没有看见,在说完那句话后,躺在地上的人然变了的眼神。
他们,要抓,女巫小姐。
熊熊怒火瞬间烧穿了贝亚特的胸腔,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了,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第二次生命!她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!为什么要剥夺?!为什么一丁点幸福都要从她手里拿走?!
耳朵嗡鸣,头顶好像要被怒火冲开。
“别把自己当成必须要做到什么的大人,“女巫小姐曾经说过的话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,“放松下来,任性一点也没有关系。这可是魔法,你完全不需要谈逻辑和现实。”
贝亚特看着那男人摇摇晃晃站起来,骂骂咧咧走近踹了她一脚。
“偷袭?!”男人看着她的眼睛,将魔杖顶在了她的额头上,“信不信我让你立刻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!”
就在此刻,地上的女人突然动了。
贝亚特的手一把攥住男人的手腕,在男人讶然的目光中狰狞地笑了一下。
凶火燃烧。
无声诵念中,她引燃了自己的小臂。
极其炙热的火焰宛如一道燃烧的箭矢,汹涌地顺着两人连接的手扑向男人,魔力之火瞬间将他包裹成一个硕大的火球。
火光将黑夜映如白昼。
男人的惨叫被浓烟吞没,他拼命想要撤走,可贝亚特像把铁锁,死死扣住他的腕子一动不让他动。
朱鹭终于反应过来,但已经晚了。
火烧了起来,农场被彻底惊动。
就连青蛙都吓得扔掉了心脏,蹦跳着奔向后门。
昆和山姆带着十几个爬起来的士兵,看见这一幕目眦欲裂。
“贝亚特女士!!"
“砰!”
想要拯救同伴的朱忽然往旁边一歪,胳膊被莫名其妙的魔力袭击了,骨头弯折成了奇怪的形状。
她愣了一下,顺着魔力涌动的方向看了过去。
看见一个同样震惊的圆脸男人。
不是应该只有四个巫师么?!
“山姆....”昆惊讶道,“是你!”
山姆来不及高兴这种时候觉醒魔力,他看见了燃烧的大火和对面女人举起的魔杖,下意识拽住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??昆和另一个士兵用力往后一甩。
“去通知女巫小姐!”
他自己则朝那团火冲了上去。
朱鹭被彻底激怒,“你以为你是谁?滚开!”
“啧,搞什么?”灰驴甩动魔杖,面前一排巡逻小队的士兵齐齐倒地,三明治似的的摞在一起,红色的液体汇成小河,浓烈的腥味让角落里的灰背鼠探出了头。
“不是让他们安静一点了么?”他指指后面的下属,“你继续,我去看看。”
漫天的秃鹫掠向闹出动静的方向。
然而下属还没迈开腿,离他们最近的屋门“啪”一下打开了。
一头红发的小女孩停住了奔跑的脚步,盯住他们。
“你们是...巫师?”
“阿斯提亚!”从种植园赶来的所罗门在另一头大喊。
这一声吸引了下属的注意力,回头的瞬间,阿斯提亚陡然张开手臂,“昏迷不??”
“禁用!”灰驴比她反应更快,红色的光芒击中了女孩,未施放的魔法被硬生生磨散!接着,他回头,无数灰雀扑向所罗门!
所罗门的魔力张开防护网,艰难抵挡住漫天的吃人鸟,他朝阿斯提亚狂吼,“跑!跑!去后门!”
“我去解决他!”下属冲了过去,却恰巧遇上伦农带的一队士兵。
狭路相逢。
魔法在黑夜里闪烁着骇人的光芒,可每一个士兵都悍不畏死,只要一个魔咒没有全歼他们,剩下的人就会不带着搏杀的气势再次冲上来。
更何况还有所罗门在旁边,即使没有魔杖,即使抵抗着群鸟,这位异教徒依旧拼了命的骚扰下属巫师,试图让他无法专心致志施放魔法。
灰驴只觉得烦。
明明强调过,不要搞出动静,不要搞出动静。
但现在一边在开篝火晚会,一边搞起了多人派对。
必须速战速决了,否则瓦尔/特的人很快就能得到消息。
然而
。
“凶火燃烧!”爬起来的阿斯提亚瞬间释放咒语,灰驴脚下一圈火起。
但下一刻,大风压灭了火焰。
“孩子不该上战场,“灰驴摇摇头,可惜地说,“你们的老板赚那么多钱,居然都不愿意送你上学?这样的人跟着她干嘛呢?还不如跟着我们,我们??天崩地陷!"
大地开裂,阿斯提亚兔子似的在地上打了个滚,几步跳远。
灰驴撇了撇嘴,山羊大人用这招的时候能让地真正塌陷下去,可他却只裂开一道小缝。
“还不够啊。”感叹一声,灰驴随意举起魔杖,阻断了阿斯提亚施放的“束缚绞紧”和“沉沉深眠”。
“刚学魔咒没多久吧?”他一步步向前走去,语调轻蔑随意,“魔力稀薄,诵念缓慢,准头也不太行,太可惜了。“他横划魔杖,漫天秃鹫气势汹汹俯冲,尖锐的鸟喙里长出獠牙,狠狠扑向稚嫩的女孩!
“砰!”
金属魔杖摔落在地。
“嗬。”灰驴懒得再看,转身准备解决开派对的那些家伙。
但突然之间,一股古怪的感觉漫进心口。
灰驴低头,看见他握魔杖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冒出一个黑色的符文。
从没见过的符文样式,像一只扭曲的蜈蚣。他瞪大眼睛扭头,看见令他无比震惊的一幕。
??他的秃鹫们,每一只食过女孩血肉的召唤物们,居然都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诡异符文!
它们不再嚎叫,不再张开翅膀,而是犹如僵硬的雕塑,直挺挺顿在半空。
一只手从秃鹫群里伸了出来,揪住硬邦邦的大鸟往地上扔。
鸟类的尸体砸在地上,露出被包围的女孩。
裸露在外的伤口上爬满了虫子般的符文,一对眸子里闪烁着比她头发更加猩红的光。
阿斯提亚站立在浓重的黑暗里,仿佛站在整个地狱中央。
她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,嘴唇缓缓蠕动,“咒??杀!”